麟隐于野

原创耽美文 手工小达人

第六十节 心魔

天空的雨雪仍未停止,他的肢体僵硬不已,耳边还徘徊着昏迷前男人说过的最后一句话:去找那个男孩……

“西西……臧西西……”他念着臧西西的名字转而醒来,看着一片惨白的天空,猛然想起什么,忽然坐起,惊喝一声:“辛娣!”

然而,身边却空空如也,他被那些人抛在了丛林中,身上的钱和手表都被摸走,身无分文的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一路的走,脚上只剩下一只鞋子,西装外套褴褛不堪,陆歧路一瘸一拐、马不停蹄的走!

不知花费了多久的时间才走回事发生地,然而,现场已经被处理干净,那些人全都不见了,也不知班父班母的情况怎么样,望一眼清灰的天,这一刻他好像想起了裴攻止,想到了那个男人曾经遭遇过的一幕。过往只是听他说他的‘丰功伟绩’,如今他自己经历了,方才发现多么的惊心动魄。

他的身体被动的僵硬,走路都成问题,可是心底有一个信念,支撑着他不能倒下!陆歧路已经分不清时间,现在到底是清晨还是傍晚他也看不出。

他一直走在灰暗里,那是走不出的心魔。他只是从灰暗的洞口走入了深渊,从郊外走到那座罪恶之城,一切就像冬季的风,只会变得更加凛冽。

回到市区中心,他最终停在那间网吧前,走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被他吸引了,然而他在里面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臧西西的身影。肯定过了时间他知道,所以臧西西已经离开了。

但他不放心,拖着沉淀淀的步伐走到柜台前向对方咨询:“您好……那个……那个和我一起来的,绿头发灰衣服的男孩哪里去了您知道吗?”

“没在意,昨晚还在来着。”对方应了一句又呼呼睡过去。

现在是晚上,陆歧路沉默了片刻转身走出门外,他茫然的看着黑压压的城,却最终无力的颓然而坐。

男人坐在路边,闷声不语,眼泪却在眼眶里转了几圈,默默无声的落下。他僵硬的抬手擦去自己的眼泪,可是怎么也抹不干净,最终只能用双手掩着脸,无声无息的流泪。

坐在湿漉漉的马路边,蒙蒙细雨令他双眼越发朦胧,体温却已经降到了冰点。泪水铺了满面,那仿佛一场暴雨,在他的整个世界里无声无息,绵绵不绝的下着。他无力的祈祷着臧西西离开,离开此地未必比留在这儿好,因为只要东西在他身上一刻,他始终是不安全的。

想了片刻,陆歧路调整好情绪,红着眼睛起身走回了网吧,他借吧台的电话想给自己的手机打个电话,然而,手机却一直提示通话中。这让他瞬间又像热锅上的蚂蚁,心却一点点冻结,寒冷彻骨!

臧西西会不会出事了?他不能再连累任何一个人了……

丢下电话,他又局促不安的踱步向外,他想要离开,站在门口却又是一片茫然。

他想抽烟、想喝酒,想做一切能令他忘记现在痛苦的事情。

只是现在的他穷的连一通电话也要借的地步。

走了那么久,想了这么久,他只能坐在马路边无力的发呆。

陆歧路闭目,想得到片刻的宁静,可他听见雨声中夹杂着辛娣的哭泣,除了班辛娣,他还听见了裴小芽惊恐的呐喊,一个连求救都无法发声的孩子的内心是怎样的恐惧与煎熬,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
他还活着,没有尸体……十多年了,他一定还活着!

这大概是陆歧路最大的收获。他认为,裴小芽一定还活着!

“沙沙、沙沙”一阵脚步声正慢慢地靠近着他,陆歧路抬眸之时,视线里有一杯热奶茶,然后他看见了熟悉的衣服和一张熟悉的脸,只是那表情忽然有些陌生。

臧西西俯视着狼狈的男人,小心翼翼的站着不动。陆歧路仿佛从梦中惊醒,豁然起身,双唇一抖念着他的名字却未发生,起身之时他一把将臧西西抱在怀中,对方没有动,感受着陆歧路的悲痛。

这个男人狠狠的颤抖着身体,他知道他不是冷,而是心痛。

很久之后,臧西西才听见这个男人带着哭腔道:“没事就好……没事就好。”

“怎么了?”臧西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,仿若不曾被人威胁过一般,回抱着陆歧路冰冷的身体问他。

 

陆歧路的喉头哽咽了许久,方才淡淡的回答:“载着辛娣骨灰的车出了事,她飞走了,然后落在地上了……我没能保护好她……还是把她弄脏了……到死,我也没能照顾好她……”

奶茶掉在了地上,臧西西用双手拥抱着这个男人,轻声安慰他道:“想哭就哭吧,不丢人。”

在那句话说完后,陆歧路依旧一动不动的僵着,但温热的泪水却不听话的,在臧西西的脖颈间越来越汹涌。

就在不久前,陆歧路的手机振动了,他看见那条短信,看过之后便删除了;但对方不厌其烦的骚扰着他,甚至将电话打到陆歧路的手机上,臧西西接了,对方很直接的问他索要录像,甚至威胁于他。只是,那并不能令臧西西感到害怕。

其实,失去方丛适的保护,他也会变得强大,只是从前他善于依靠,也习惯了被保护。但现在看来,陆歧路比任何人都更需要帮助、更加脆弱。

这是臧西西第一次听见这个男人失声痛哭,第一次看见他撕心裂肺的模样。

那悲愤的情绪宣泄而下,如同决堤的河,陆歧路的身体也如同倾颓的大厦,软了下去。他坐在肮脏的路边,放声大哭。车水马龙遮不住这个男人的悲伤,臧西西站着不动,陆歧路哭累的时候便会依着他的身体,像个孩子般抱着他的双腿或腰肢,无声无息的沉默一阵。

那夜,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了宾馆,只记得黑暗的房间里臧西西就站在床边抚摸着他的伤口,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他的身体,然后小心的为他上药。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,只记得臧西西的身体是那样温暖,在那个寒夜里安抚着失魂落魄的他,令他在寒冬之中找到了一丝慰藉。

看着桌上的录像,臧西西站在床边,望着窗外的路灯。他想了想,又看看陆歧路,最终用他的电话打给方丛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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